10月中旬的溫州,氣溫比北京略高一些,但最高不超過26攝氏度,還是“溫”州。
溫州人給外界的印象非常高調(diào),但這個城市并不張揚:溫州永強機場只有兩層樓規(guī)模,行李傳送帶只有3條;路面上車來車往,沒到上下班時間,并不堵車,傳說中各地高檔豪宅售樓處門前的“浙C”車牌的豪車也不多見;沿街的建筑除鶴立雞群的世貿(mào)中心,幾乎沒有超過100米的,即使是有“溫州金融街”之稱的車站大道,整體看,與中國其他二線城市沒什么不同。惟一明顯的區(qū)別是,這里的銀行、擔(dān)保公司、寄售行、典當(dāng)行格外多,尤其是銀行,一個十字路口、一條街道,六七家銀行很普遍,常見
的中建工農(nóng)四大國有銀行,京城不常見的浙商、稠州等中小銀行,可以說是應(yīng)有盡有。當(dāng)?shù)氐某鲎馑緳C說:“你能在國內(nèi)看到的銀行這里幾乎都有,這都是當(dāng)年爭著搶著給溫州商人送錢來的。”
關(guān)于溫州商人,外界流傳著很多他們的故事和傳說。
故事一:“我,1000萬。”“我,1600萬。”“我,2000萬。”這只是幾個溫州商人的普通飯局。窗外陽光明媚,喝著清茶,談笑間,2個億的資金已籌集完畢。
故事二:“這張800萬、”“這張1000萬、”“這張1200萬,”紙條擺了一桌子,溫州商人焦急地問律師:“這些錢,您幫我想想辦法,我怎么才能盡快收回來?”
流傳著這兩類截然不同的傳說的分水嶺是:溫州數(shù)十家企業(yè)老板跑路消息的曝光。
溫商群體
“更多的老板活得好好的”
記者見到陳志國是在10月中旬的下午。 “是有跑路的、跳樓的,但大多像我們一樣活得好好的。溫商的構(gòu)成主要是做實業(yè)的華僑和全國各地的溫商,這個群體并未受到影響。”伴隨著窗外機器飛轉(zhuǎn)的轟鳴聲,陳志國把手一攤說。
陳志國,溫州一家新型材料制造廠的董事長。一米八左右,戴黑框眼鏡,藍底花襯衫別在黑褲子里,露出愛馬仕腰帶經(jīng)典的金色大“H”商標(biāo)。微卷的頭發(fā)上抹著發(fā)膜,皮鞋擦得锃亮,手機用的是Iphone4,這副“潮”范兒,加上身材勻稱,讓他看起來只有40歲左右。
他的兒子小陳告訴記者,他父親50多了,喜歡時尚、喜歡看湖南衛(wèi)視的“超女”、“快男”,還經(jīng)常有一些驚人舉動。曾經(jīng)有一段時間,陳志國把鏡片都摳了,天天戴著一副空鏡框上班、談生意。
陳志國是溫州瑞安人,兄弟姐妹六個都做生意,開了十幾家工廠,是典型的“溫商”家族。在這次地方性金融風(fēng)波中,一直堅持做好主業(yè)的陳氏家族并未受影響。
“我哥哥姐姐他們都不炒房、玩高利貸,就我有一些,但也因為去年我們開始籌劃公司創(chuàng)業(yè)板上市,基本把‘外面的錢’都收回來了。以前,我還勸他們搞一些、賺一些錢呢,現(xiàn)在,很慶幸他們沒有摻和進來。”
陳志國所說的“外面的錢”,就是指在外面炒房、民間借貸的資金。
溫州傳統(tǒng)
夫妻借貸也要“息”
民間借貸,對于溫州人來說,早已是一種常見的“理財方式”。
溫州民間借貸究竟有多少年的歷史?作為溫州本地人,陳志國的記憶中,祖父輩就有民間借貸,不過那時多在親戚、老鄉(xiāng)間進行,利息也低。在溫州,民間借貸就跟吃飯、睡覺一樣,是很多人一種不可或缺的生活和理財方式。
“有貸就有息”,包括夫妻、父子、兄弟之間,溫州人民間借貸還錢時都會主動按規(guī)矩還息。這一點,在陳志國家也不例外。
溫州女人結(jié)婚后,先生做生意,女人也絕不閑著,大多自己開廠或炒房。陳志國的太太開了一家輪胎廠,生意很好。陳志國有時需要資金周轉(zhuǎn),和太太借錢也要按時付息。只不過,利息會較民間借貸低許多,和銀行的貸款利率相差不多。
父輩的生意理念耳濡目染傳地給了下一代。小陳坦承:向父親借錢,也會按規(guī)矩付給爸爸利息。“我有一個朋友,上學(xué)的時候就和爸爸借錢,然后再放貸出去。比如他以一分的息從爸爸那里借到錢,會以2分的息貸出去,自己從中獲利。”小陳說。
從陳志國和小陳的言談中,記者總能感覺到那些世代相傳、強大的商業(yè)力量。如果認(rèn)識到這股無形中籠罩在這個城市上空的力量,就不難理解溫州民間借貸盛行的深層次原因。
所謂刀款 一個“老高”150個債主
在溫州,跑路的、跳樓的人基本都是借了“刀款”的。
“刀款”是當(dāng)?shù)厝藢γ耖g借貸中高利貸的稱呼。“刀款”月息最高的達到1毛5,比如,一萬元錢放出去,一天的利息就是50元,一年的收益高達180%。
“幾年前,我們就說那些現(xiàn)在跑路、跳樓的,早晚要跑、要跳,因為他們不務(wù)正業(yè)、高消費,還很貪婪。”陳志國回想當(dāng)初民間借貸的瘋狂情景時說。
陳志國記得,最瘋狂的時候,都是大家追著給“老高”錢。“老高”當(dāng)然不姓高,而是當(dāng)?shù)厝藢γ耖g“高利貸”放貸人的稱謂。
“我有個朋友,是個有名的‘老高’。那時,誰要能把錢給到這個朋友,會覺得是特別榮幸。”陳志國說,有人粗算過這個朋友的債權(quán)人,多達150多人。因此,對于老高們來說,一個晚上幾個電話,籌到一兩個億不是天方夜譚,朋友再把這些錢用到炒房、高利貸上。
然而,就在利息不斷攀升的同時,因為限購政策,房地產(chǎn)市場日趨冷淡,房價開始走低,而銀行的錢也越來越難貸。陳志國身邊一些朋友,先從銀行貸了款,到期時沒錢,只能借了高利貸還銀行的錢,想著從銀行再貸出來錢還高利貸。但隨著銀行銀根緊縮,很多人貸不出錢了,只好再去拆借,高利貸的利息越滾越高。
“很多人沒想到這次調(diào)控時間這么長。”陳志國說,不少人買的房子短期根本轉(zhuǎn)不出去,或者利潤沒有原先預(yù)計得那么高。最終,資金鏈斷裂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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